祠堂里的读书声

故乡的祠堂，也是我们的学堂。

祠堂很大，青砖黑瓦，檐角翘起，像要飞翔的鸟。里面阴凉，即便是三伏天，也透着凉意。我们三十几个孩子，从六岁到十二岁不等，挤在祠堂的正厅里念书。

先生姓李，是个老秀才，总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。他教我们念《三字经》《千字文》，声音抑扬顿挫。我们跟着念，声音在祠堂里回荡，惊扰了梁上的燕子。

最怕的是背书。背不出来，要伸出手掌挨戒尺。但李先生很少真打，多是吓唬一下。他常说：“读书明理，不是为了打人。”

祠堂门口有棵大榕树，树下有口井。课间，我们围着井台喝水，水很甜，凉到心里。女孩子在树下跳皮筋，男孩子打弹珠，十分钟的课间，过得像一秒那么快。

后来村里建了新学校，祠堂就真的只是祠堂了。去年回去，看见祠堂修缮一新，里面却空荡荡的。我站在曾经读书的位置，仿佛还能听见当年的读书声。